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普奥自留地

【无授翻】Libelle Hall 01

作者:GeorgeDevalier

原链接:https://www.fanfiction.net/s/9030506/1/ (原文已删)

一直无授翻心里也很忐忑,年代太久实在已经得不到回复了…这篇应该是无授翻的最后一篇,侵删

Part One  Allegro con Wütend

 

罗德里赫有生以来从未感到如此坐立难安。

此刻街道上挤满了路人,其中大多数是大学生。一些学生正举着标语高喊口号,另一些学生愤怒地推挤着及腰高的橙色路障,这些路障被放置在通往音乐厅的台阶前。路障另一侧的拆迁队无动于衷地看着群情激愤的抗议者。

罗德里赫尽他最大的努力不要与任何人发生身体触碰。他无奈地看向伊丽莎白。

“其实…情况和我原先以为的有些出入。”

伊丽莎白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,她手里拿着一条写着“SAVE LIBELLE HALL!(拯救Libelle 音乐厅)”的横幅。“来嘛,罗德里赫,这可是你组织的活动。这是一次抗议,你以为情况会是什么样?”

罗德里赫揪住了自己的衣领。是的,他曾提出建议用行动来拯救这个音乐厅,但这种疯狂的游行示威活动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。“我原以为我们要去市政府和市长进行谈判。我是说,现在这里都在发生些什么?这些学生是谁?伊丽莎白,我觉得那个女孩的头发在动!”

伊丽莎白发出一阵大笑,推了推罗德里赫的肩膀,他的羊绒上衣沾上了尘土。“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和我们是相同的,为了阻止这个音乐厅被摧毁。”

罗德里赫希望事情真的是这样。但是,当他的目光转向发出呼喊的人群时,他不得不感到忧虑…“看起来他们只是想找个借口进行抗议罢了。”

伊丽莎白毫不在意地耸耸肩,“是吗,谁在意呢?反正有越多人发声,事情对我们越有利。”

罗德里赫深吸一口气,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。他在拥挤的人群里向来觉得不太自在,所以他希望自己能专注于来到此处的本心。也许伊丽莎白是对的,无论这些抗议者的理由是什么,越多人对拆除Libelle Hall这件事感到愤慨,政府就越有可能倾听他们的诉求。

当身边的人群越来越喧闹动作越来越粗暴时,拆迁队里的一个男人走向了橙色路障,他立刻吸引了抗议者们的注意力。或许是因为他银色的头发,或许是因为他令人恼怒的笑容,或许是因为他瞪着暴徒的目光,也或许是因为他闲庭信步走向愤怒的人群,显得对一切都毫不在意。无论原因是什么,所有人都在推搡喊叫,将注意力转向了这名拆迁队员。

“已经下午了,嬉皮士们!”他对人群挥了挥手作为回应。

罗德里赫等待着有人接话,但是没有。突然,伊丽莎白在背后用力地推了他一把,“你去!”

由于事发突然,罗德里赫一个趔趄向前,在下一秒就要撞上路障的时候才稳住了身体。他的心脏简直悬到了喉咙。罗德里赫缓缓向上看去,一双他平生见过最令人惊讶的猩红色眼睛。

他张开嘴唇,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。他应该说什么?这名拆迁队员一脸玩味地看着他,“你看起来不太像个嬉皮士。”

罗德里赫拼命试图找到合适的回答。“我是名音乐家。”

“音乐家?”对方发出嘲弄的嗤笑,上唇卷起讽刺的弧度。“你打算来这里唱歌以示抗议吗?”

罗德里赫站直身体,拍了拍自己的袖子。一场多么尴尬的失态…“我来这里阻止不公正的事情。”

对方的视线漠然越过他。“而我来这里完成我的工作。我需要你们这些嬉皮士赶快离开这里…”

“你应该先听听我要说什么。”罗德里赫打断他,他几乎不可能打动一名毫无了解之心的工人,但他依然必须试一试。

这个男人的目光落回他身上,以一种刻意的缓慢的方式,“我应该吗?”

罗德里赫的呼吸突然梗在喉咙中。他扶了扶眼镜,“是的,对于这件事,我比你更加了解。所以我告诉你,你应该听听我必须说的话。”

男人闲适地交叠起双臂,罗德里赫不自觉地注意到他的手臂上刺着黑色刺青。“你告诉我?”他用嘲讽的语气把每一个字都发得无比清晰,他要么是在威胁罗德里赫,要么就是在取笑罗德里赫。无论是哪一种可能,罗德里赫都感觉脖颈发烫,脉搏加速。其他拆迁队员看向这边时忍不住大笑,这激起了抗议群众更为浩大的声势。

罗德里赫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,他提高了音量,尽管他并不认为这会对面前的人造成什么影响。“这个音乐厅建于19世纪初,是这座城市现存最精美的格鲁吉亚建筑。其中的管风琴由Cavaillé Coll亲自安装。你能理解这座建筑的重要性和它代表了什么吗?”

“我当然可以。”这个男人露出讽意昭彰的笑容。“这座建筑很重要,它代表着一大笔拆迁费。”

罗德里赫厌恶地摇摇头,对方的态度令人生气。但他还能从这样一个人身上期待什么呢?

“听着,我在这里是为了完成我的工作。”这个男人继续说了下去,他不屑地嘲笑着,“我怀疑这是一件你在一生中一天也没有做过的事情。”

“抱歉?”罗德里赫攥紧了手指,他终于被激怒了,从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话。“我一直在用礼貌的方式对话,这里没理由出现一个横行霸道的坏蛋。”

“这里也没理由出现一个要求苛刻自视甚高的小混蛋。”

罗德里赫咬了咬牙。“我只是试图把这件事告诉你。显然你看不到这样一个地方具有何等文化价值。如果你…”

“上帝啊,你还不明白吗,小朋友?”那个男人向前一步,罗德里赫立刻后退了一步。“我根本不关心这个音乐厅的文化、建筑和天杀的管风琴。我关心的只是摧毁这些砖墙,然后拿到应得的酬劳。从法理而言,只要你们这些人一直站在这里随时可能被掉落的砖墙砸到,我就没法开始工作,无论我多么想。所以,你要得到什么才愿意把这些蠢货带走?”

罗德里赫难以置信地发出沉重的呼吸声,愤怒奔涌在他的血液里,这几乎让他颤抖。“我不会让你拆除它。”

“让我?”这个男人燃烧的眼睛突然变暗,他上下打量着罗德里赫,表情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敌意。他又走近一步,几乎要越过路障,罗德里赫费尽力气才让自己不要后退。“你从没有立场让我做任何事,公主。”

罗德里赫突然感到被对方恐吓的目光困住。这个男人居高临下地盯着他,无声地嘲弄他,对方的肩膀宽阔,身形挺拔,罗德里赫的大脑乱成一团。不,他没有权力让这个粗鲁的人做任何事情…他全身一僵,然后迅速后退一步,他必须说点什么,“我…”但他毫无头绪。

谢天谢地,他身后的人群开始大喊,再次向前涌来,伊丽莎白出现在他身边,愤怒地朝这名拆迁队员高喊,“就是你们这些无知的混蛋把这样的建筑变成一片废墟!”

那个男人只是瞥了她一眼,优越而无礼。“这里会被强制清场,没人在意你们这些小小的抗议。”

伊丽莎白双眼燃烧着怒火,“你知道你有多可悲吗?你只是一个没有自己意志的傀儡!”

那名拆迁队员冷笑一声,转过身去,“走开吧,嬉皮士,去救救海里的鲸鱼吧。”

“喂!”伊丽莎白叫道,“你给我回来,傀儡!这事还没完!”

罗德里赫抓住了伊丽莎白的手臂,“我们必须离开了。”

――――――

罗德里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,拳头松了又紧,紧了又松,愤怒和沮丧在他的胃里翻腾。“我实在是…这个人多么可怕啊!”

“冷静一点,亲爱的。”伊丽莎白坐在罗德里赫的床上,倚靠着墙壁翻阅着艺术杂志。她的情绪已经从下午的示威活动中脱离,此刻正颇为满足地看着罗德里赫焦虑地发表谴责的样子。他这个样子令人愉快。

“他怎敢如此?显然他对文化一无所知,他不知道生活里还有比每天去工作赚取薪水更重要的事情。他是我见过最不可理喻的人。”

伊丽莎白很可能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的内容。罗德里赫也并不在意,他只是需要说点什么。他很感激伊丽莎白待在这里。他不是非常擅长交朋友的那种人。

“你有没有注意到他——”

伊丽莎白打断了他,“你一直在谈论他,这有点令我担忧。”

实际上,罗德里赫自己也有点担忧。是的,他对音乐厅被拆除感到气愤,他对那个拆迁队员的傲慢和粗鲁感到气愤。但真正令人愤怒的,是他发现那个无礼的男人充满了吸引力。他当然非常讨厌他,他从不会被一个陌生人的态度影响到这个地步。

罗德里赫停下了脚步,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表情,他对自己感到厌恶。“我只是…”他希望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,“那些人盲目地遵从命令将人们的公共财产剥夺,成为特权阶级的支持者…”罗德里赫回忆着抗议者一直在高喊的那些话语。

伊丽莎白看起来完全无动于衷,“我很喜欢你一脸正直地说出这些话,而你身上穿着比我的车还贵的衬衫。”

罗德里赫不想承认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“这是原则问题。”

“噢,胡说。你只是不希望你心爱的音乐厅被摧毁。”

罗德里赫转过身,“那又如何?我难道不能对一座重要的建筑被摧毁表达抗议吗?仅仅因为我父母为我设立了信托基金,我穿着丝绸而不是粗麻制成的衣服,我就失去了这么做的资格吗?”

“好吧。”伊丽莎白把杂志扔在床上,站起身。当她用“照我说的做”的眼神看向罗德里赫时,罗德里赫警惕地离远了一点。“罗德里赫,我爱你,但是我不准备一直坐在这里听你整晚抱怨扭曲的政治。我们现在就出门。”

罗德里赫发出一声呻吟,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。“拜托了,伊丽莎白,如果这次你又计划利用我混进gay吧…”

但是伊丽莎白已经打开了罗德里赫的衣柜,“你知道的,甜心。我给你买的那条紫色紧身裤被你放到哪去了?”

“不,伊莎…我是认真的…不!”

――――――

“那些见鬼的嬉皮士!”基尔伯特把空酒杯砸在吧台上,这是他今晚第九次提起这件事,但他还没能想出比这更刻薄的辱骂。

安东尼奥越过面前的一堆空酒杯,抬起手向酒保示意再来一打啤酒。“那是座美丽的建筑。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如此难过。”

当酒保将酒端来时,弗朗西斯温和地对他眨了眨眼。“是的,我完全同意。那些世纪末风格的装饰,还有精美的烛台…”

“还有被你充作他用的迷人的更衣室。”安东尼奥拆穿了他。

弗朗西斯叹息,“回忆啊。”

基尔伯特怒视着他的同伴,尽管在昏暗的红色灯光下,他几乎看不清他们的脸。音乐非常嘈杂,法国人和西班牙人身处其中非常自得。多年来他们习惯了在下班后来这座内城的酒吧聚会。

“我早知道你们是支持那些嬉皮士的。我们这些人必须为生活而工作,而不是穿着紧身裤走来走去或者做杯子蛋糕。”基尔伯特隔着酒杯讽笑,“你们俩实在太gay了。”

“说真的,亲爱的。”弗朗西斯慵懒地开口,“你要定期这样数落我们吗?这有点无聊。”

安东尼奥笑了笑,绿色的眼睛因为酒精的影响而发亮。“没办法,这是他的家族遗传的。你在报纸上见过他爷爷吗——”

“那说明不了任何事。”基尔伯特突然拍了一下吧台。

弗朗西斯夸张地倒吸一口气,他倾身向前,“我明白,路德维希也一直声称他和费里是朋友呢。”

基尔伯特咬了咬牙,取笑他是一回事,取笑他弟弟是另外一回事。“路德维希还在上高中!你们高中时就出柜了吗?”

“弗朗西斯在摇篮里就出柜了。”安东尼奥说。

弗朗西斯耸耸肩,“我不理解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。路德维希的年纪已经足够接纳他自己了。你也是,基尔。”

这种损友的八卦常常能激怒基尔伯特,但是刚刚他的思绪已经飞回了下午工作时发生的事情。为什么会有人如此在意那座愚蠢的音乐厅?这里又不是没有其他音乐厅。那不过是一座建筑罢了。基尔伯特喝了口啤酒,然后才意识到弗朗西斯在含沙射影地对他说话。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“嘿,弗朗西斯!”安东尼奥转了转椅子,把玩着手里的吸管,“路德维希和费里年纪相同,对吧?”

“没错。”

安东尼奥装出尽力回想的样子,“他们几岁来着,十五?”

“是的。”弗朗西斯警惕地回答。

“那会使,会使…”

弗朗西斯嗤之以鼻,“那会使你想对罗维诺做的事情违法。”

基尔伯特再次重重地放下酒杯,“那些见鬼的嬉皮士!”

安东尼奥红着脸说,“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

“他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事?”基尔伯特愤怒地说,“竟然以为自己能命令我。”

“别担心,安东尼奥。这件事就像一拳揍在脸上一样不明显。”

“荒唐的横幅,荒唐的拯救世界,一切都像狗屎。”基尔伯特依然在宣泄着不满,但,那个男人也在那里——一名音乐家,一名学生,比起抗议者,他看起来更像一名王子。基尔伯特无意识地喊出了这件事,“除了他。”

这句话一说出口,安东尼奥和弗朗西斯都突然缄默了,他们忘记了刚刚在和对方吵什么,不约而同地用复杂的神色看向基尔伯特,“他?”

“没错。”基尔伯特继续说,“娇生惯养的小家伙,以为他比我更优越。戴着领巾的年轻人,现在谁还他妈戴领巾啊?”

弗朗西斯故意扬了扬眉毛,“听起来是你喜欢的类型,基尔。”

基尔伯特无视了他。“他显然是个音乐家。这是什么鬼职业?听起来和烘焙师还有舞蹈指挥一样蠢。”

安东尼奥眨眨眼睛,转向弗朗西斯,“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还在和他当朋友吗?”

弗朗西斯啜饮一口酒,“我每天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。”

“他说我是个横行霸道的坏蛋。我?坏蛋?!”

“想象一下。”弗朗西斯平静地说。

基尔伯特瞪着墙壁,内心的怒意正在发酵。“谁会这么说话?他有什么毛病?谁他妈会戴领巾啊?”

“他有毛病?”安东尼奥嘲笑道,“你才是那个无法停止谈论他的人。”

好吧,这话直击要害,基尔伯特试图为自己辩解,“就是因为有他这种人,世界才会变糟糕,带着不切实际的期望,总以为这个世界欠他们点什么。天啊,他在那。”

“什么?”弗朗西斯和安东尼奥迅速转过身,视线在酒吧里巡视了一通,“在哪?”

音乐家站在吧台的另一侧,紧紧握着一个啤酒杯,就好像他的全部生命都仰赖于此,看起来和基尔伯特一样与这里格格不入。他换了一身装束,紫色的紧身裤倒是很有趣,但是他依然系着领结。基尔伯特瞬间震惊了…几乎是立刻火冒三丈。“他在这种地方做什么?他怎么敢来!这是我常来的酒吧,嬉皮士不准进来!”

安东尼奥抓住了基尔伯特的手肘,“等等,你说的是那个戴眼镜的人吗?”

基尔伯特点点头,弗朗西斯张开嘴,一只手夸张地放在胸口,“我的天啊,基尔。”

安东尼奥难以置信地摇摇头,“他…他如此优雅。”

弗朗西斯看起来难以呼吸,“他可能是我见过最优雅的人。”

“他很漂亮。”基尔伯特轻蔑地说。“男人不应该漂亮,这是违反自然的。”

弗朗西斯和安东尼奥互相使了个眼色,“基尔。”安东尼奥怀疑地问,“你说你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?一点都没有?”

感兴趣?基尔伯特看了那名音乐家一眼:他目光扑朔地观察着四周,试图用外表的傲慢掩饰自己的不安….基尔伯特感觉背后发热,他迅速不屑地说,“我宁愿和弗朗西斯约会。”

弗朗西斯撩开自己的金发,“你当然愿意,Darling.”

“很好,掩护我,我要去找他。”安东尼奥站起身,走出几步又突然回头,“他多大了?”

基尔伯特只是难以置信地瞪着安东尼奥。“合法。”

安东尼奥松了口气,“很好。”

弗朗西斯把十美元的钞票放在吧台上,看着安东尼奥接近那名音乐家。“五分钟。”

基尔伯特拿出另一张钞票。“两分钟。”

两分钟过后,安东尼奥回来了,基尔伯特把两张钞票都收进了口袋。“成了?”

安东尼奥重新端起他的桑格利亚酒。“小提示:奥地利和澳大利亚不是一个国家。我可能因为问了他把袋鼠停在哪里而冒犯到了他。”

“他是奥地利人?”老天,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。尽管之前基尔伯特完全没有发现他有奥地利口音。

“这很明显。实际上他的口音听起来和你一样。只是,你懂的,更文雅。”

“门外汉。”弗朗西斯擦了擦手,目露精光。“看看高手如何出招。”

基尔伯特内心一沉,他把弗朗西斯拉了回来,“不,别跟我说你也要去。”

“嘿!”弗朗西斯不满地开口,“你刚刚说你对他不感兴趣——”

“我没有,我只是…”当他的朋友们试图引诱那个男人时,基尔伯特很奇怪地感觉到不悦。那个奥地利人是他的漂亮的嬉皮士。当然,基尔伯特并不是想对他做什么,但,该死,是他先看到这个人的。“我只是…我去看看他在这里干嘛,他肯定是在跟踪我。”

基尔伯特挤开人群,向那个音乐家走去。奥地利人过了片刻才注意到他,马上面色一白,双唇微张,似乎深吸了一口气。对方显而易见的震惊带给基尔伯特一点满足的快感。他倚在吧台上,露出放肆的笑容,用德语问道,“像你这样的男孩在这种地方做什么?”

音乐家一时愣住了,他下颌紧收,用同样的语言做出回答。“德国人。我早该想到。”

“实际上,我是普鲁士人。”

“你不是。”

“我当然是!”基尔伯特坐直了身体。

音乐家轻叹,“不,你不是。普鲁士六十年前就不存在了。”

这让基尔伯特有点生气,“普鲁士存在于那些相信它的人心中。”

奥地利人明亮的双眼在镜片后眯起,下午在街道上的时候,基尔伯特没有注意到那双眼睛是多么令人惊叹的紫色。“那是你相信的对象?普鲁士?极权,疯狂,军事法西斯?”

对方流露出来的愤怒让基尔伯特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大笑还是生气。无知的小傻瓜。“你当然那么想,小莫扎特。我敢说你认为贝多芬是奥地利人而希特勒是德国人。”

“贝多芬是奥地利人。”

“什么?!”基尔伯特极其愤慨,“他是德国人!他出生在波恩!”

“然后他将一生的大部分时间在维也纳度过。”音乐家反驳。

“所以你是奥地利人,对吧?”

“没错。”音乐家强硬地回答,尽管他的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袖。

“你是什么时候搬来加拿大的?”

音乐家缓缓眨了眨眼睛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,“我是Austrian-Canadian。”

基尔伯特傲慢地笑了,“那么,我们就达成共识了,贝多芬是German-Austrian。”

音乐家不自觉地握紧了啤酒杯,“我并没有和你达成任何共识。你想做什么?”

这个问题基尔伯特怔住了,他想做什么?他将不确定性从脑海中驱逐,很快为自己找到了理由。该死,他太无聊了,他想激怒这个奥地利人就像这个奥地利人激怒他一样。基尔伯特要了一杯啤酒,忽视了这个理由有多么蹩脚。“我就不能喝一杯和人聊聊天吗?”

“聊天?”音乐家难以置信地重复,他转身面对吧台,用肩膀对着基尔伯特,“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。”

基尔伯特一手支在吧台上,“你今天下午可是有很多话要对我说。”

奥地利人喝了一口啤酒,依然不看基尔伯特,尽管他的脸颊泛起了可疑的绯红。“而你拒绝听我说话。”

“在你烦人的自矜中,我根本听不到你要说什么。小莫扎特。”

音乐家干脆地打断了他,“我的名字叫罗德里赫 埃德尔斯坦。你用维也纳最杰出的作曲家的名字称呼我实在过誉。”

“等等,不是贝多芬吗?”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,奥地利人看起来被这句话逗乐了。基尔伯特晃了晃自己的啤酒。“说起贝多芬,最近那些电子音乐不是总假借他的名字吗?”

“是的。那些音乐听起来就像在通向地狱的电梯里会播放的音乐。”

基尔伯特看向罗德里赫,罗德里赫回望着他,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他们的目光交汇了。“那么告诉我…罗德里赫…那座愚蠢的音乐厅里到底有什么?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它?”

只在刹那间,罗德里赫恢复了愤怒的神情。“就好像你这样的人有可能会理解一样。”

基尔伯特感觉内心被戳了一下,那可能是怒气。他不愿意承认他可能觉得被冒犯。“像我这样的人?你到底了解我什么?”

罗德里赫目光中浮现出厌恶,“我知道你唯一在乎的事情就是你的酬劳。”

基尔伯特发出毫无乐意的大笑,所以这个音乐家今天下午还是听了他说的话的。“我们之中总有些人必须在乎,公主。有些人生来就没有领结和信托基金和Prada的眼镜。”

“你知道这是Prada?”

基尔伯特飞快地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损友,弗朗西斯和安东尼奥正关切地看着这个方向。“我有一群非常同性恋的朋友。”

当基尔伯特转过头时,他注意到罗德里赫正和某个人对视并摇了摇头。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,基尔伯特看到了下午和罗德里赫一起抗议的那个非常嬉皮士的女孩。她站在几米外的地方,充满戒备地环着手臂,基尔伯特对她挥了挥手,“你的保镖?”

罗德里赫皱起眉毛,“我的朋友。”

这听起来真有趣。“朋友?”

“是—是的。”罗德里赫第一次犹豫了,他将手放在胸口,呼吸不自觉地加快了,“她是…她是…”

基尔伯特一脸了然地点点头。“Dyke(Lesbian的俚语),是吧?”

“不好意思,这实在很粗鲁——”但比起气愤,罗德里赫听起来更像是焦虑。

基尔伯特无法不享受看到罗德里赫被他的话影响至此的模样。他靠得更近了一点,放低了声音,根本不去考虑这个行为有多么难找借口进行掩饰。“你还没有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。像你这样的男孩为什么会来这里?”

罗德里赫僵住了,血液似乎全数从他的脸上褪尽,使他的面色一片惨白。草,这个漂亮的奥地利人反应也太强烈了…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。”

基尔伯特偏着头,嘴角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,“你不知道吗?”

罗德里赫用力地吞咽了一下,他像这样眨眼睛的时候看起来实在太诱人了。“伊丽莎白——我的朋友——她带我来这里。我不…我自己是不会来的….”

噢,基尔伯特忍不住尝试看看他能把对方逼到什么地步…“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伊丽莎白的取向并不相同?”

“什么?我…是的…我是说,当然不是!”罗德里赫似乎在试图让自己不要慌张。

基尔伯特愉快地笑了,“别掩饰了,你真的很明显。”

罗德里赫一掌拍在吧台上,“我请你再说一遍?(I beg your pardon?)”

“你是认真的?我喜欢这样。”基尔伯特故意将手放在罗德里赫的手旁边,他离得这样近,以至于都能感觉到罗德里赫皮肤的温度。他凑到罗德里赫耳边低声说,“你求人的样子太棒了。”

罗德里赫的反应完全超出他的预料。罗德里赫突然向后退开,就像被火烧到了一样,他的脸颊变得通红,眼睛睁得大大的。基尔伯特停了下来,一缕微笑在他脸上扩散,他的呼吸在肺里变得沉重,血管里的血液开始升温。现在一切都不可能找到理由被正当化了,但这该死地有趣…

不幸的是,他没有机会看到事情还能变得多有趣。一个褐色头发的女孩强硬地挤到他们中间,推开基尔伯特,“你给我走开,立刻。”

基尔伯特几乎要因为失望而怒吼,看门狗。“下去,小狗。”

“下去?”女孩发出尖刻的笑声,但她的姿态表明她现在非常认真。“别以为我不敢打你,傀儡。”

“别以为我不会还手,小女孩。”基尔伯特充满敌意地瞪着他。“我善于此道。”

“很巧,我也是!”暴力在她的眼睛里沸腾。

基尔伯特没来得及回话,弗朗西斯和安东尼奥迅速出现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走了。

“基尔伯特,Darling,你知道你不能和女士打架…”

基尔伯特怒骂了一声,挣开了他们。“放开我,弗朗西斯,我没准备打那个奥地利人。噢,你说她,那没关系,她不是什么女士,她是lesbian。”

罗德里赫的手放在女孩的肩膀上,那个女孩看起来如此愤怒,以至于不甘心让基尔伯特离开,“你运气不错,你朋友来了,小人。”

酒吧里的人都看向了这场纷争,基尔伯特大笑,他喜欢这个女孩,他有几个月没有觉得这么有趣了。在走向出口之前,他转头大喊,“那我们约个时间打架吧。”

“你什么时候想被揍,我随时奉陪。”

“基尔伯特,我们能不能有一天不用把你从打架场上拉出来?”安东尼奥疲倦地问。

“别想这件事了,我的朋友。你和那个奥地利人说了什么让他脸红成这样?我要听到每一个词。”

即使已经离开了酒吧,基尔伯特依然无法不去想罗德里赫的反应。那个音乐家看起来焦虑又气愤,或许,只是或许,其中还有一点其他意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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